迎上他含笑的目光,脸更烧得厉害。她感觉脑袋晕乎乎的,有种从未体验过的软绵。
“我们去走走吧。”越春秋撑开一把素色的纸伞,示意道,“有一处花丛,很适合雨中观看。”
程镜花张着嘴,脑子里乱糟糟地想了些不知道什么。这一瞬间,她不再是那个举着伞在阴暗走廊中行走的人,不再是站在人群中眯眼盯着江雪寒的人;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惊恐地离开充满虐待的家庭,不安地站在陌生的地方,暗暗期待有谁特别关爱她,但从未实现。
幼年的那一丝期待,本以为已经熄灭,现在却又重燃。
她慢慢吐出那句话。
“……好的。”
她不安地想,就一会儿,走开一会儿就好。
……
温家。
“江公子——太好了!”
淡粉色的倩影,从来是娴雅端庄的,少有如此激动的时候。在细雨中,她拎着裙摆,一路跑来,面上泛着激动的红晕,令那淡雅的容貌也多了一丝艳色。
“江公子,我……听说你当上副门主了!家里说,愿意重新考虑和江家的婚事,我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
在那充满感激的眼神里,江雪寒看见自己的倒影。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身影可以这么高大、膨胀,顶天立地般无所不能。他正在温香姑娘的世界里顶天立地——这句奇妙的话,浮现在他心头,也驱散了另一道淡淡的身影……以及那阴影般的不安。
他笑起来,带着无限的满足,和一种迫不及待想要倾诉的欲/望。
“只是暂代副门主的职务。”他略带一丝矜持,说,“还有和张家的生意,以及另一桩……”
说了几句,温香那灿烂的笑容却渐渐消失。她不安地看着他,怯怯地说:“暂代,只是暂代吗?江公子还会被从副门主的位置上赶下来吗?我,我不想给糟老头子做妾……”
她抬起袖口,按住眼睛。
江雪寒愣住了。没错,他只是暂代副门主,并不是真正的副门主。
“我……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他脱口说道。
温香轻轻抽泣一声:“你不必安慰我,江公子,我明白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副门主这样的位置,这样的大事,终究要门主来决定……”
江雪寒有点焦躁地踱了几步,说:“我会说服门主!我谈下了张家的生意,张家愿意让利,这可是大事!没有我,哪能办成?门主必定会嘉奖我!”
“再怎么嘉奖,也不会真的让江公子当副门主。”温香叹了口气,很落寞地说,“毕竟,莲姨还在……她只是暂时消失几天,又不是真的从此消失。”
江雪寒脑海中“嗡”的一下,仿佛被拨响了某根琴弦,又像被驱散了什么迷雾。他紧紧盯着温香,目光慢慢移动,看向温家的后宅。
他久久盯着那里,眼中闪过挣扎,也闪过丝缕的黑气。
最终,他嘴唇抽搐了几下,撇出一个发狠的表情。
“如果,”他一字一句道,“副门主真的永远消失了呢?”
温香一颤。她没有大的动作,只一双眼睛抬起,从袖口后看来。那双如江南水乡一般多情的眼睛,正大大睁着,仿佛被他的话吓着了。
但接着,她就哭泣一般地说:
“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慢慢靠在江雪寒的胸膛上,两人的呼吸相互重叠,渐渐化为同一的节奏。
细雨飘飞,雾气朦胧,院子里的杜鹃花开得正好。这是人人都喜欢的花,花期很长,开得又烂漫,尤以红色为人推崇。但,这花是有毒的。
*
西北的天河沙漠之下,也有许多呼吸声。这些呼吸声交叠在一起,杂乱无章地响着,只有人味儿,没一点江南的美感。
生死当头,也没人有心思想什么美不美。
长角的长蛇在半空盘旋。它身边金光浩荡,每一次金光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