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止住话头,只说:“总归此事已了,今后不会有人再提。”
商挽琴也说不好,自己心里是不是有点失望。
她重新闭眼,还扯了被子蒙住头,闷闷道:“我没拿银子,所以我绝不会感谢表兄替我还了那二百两——那根本就和我没关系!”
他沉默好一会儿,走开了。
“嗯,我也不需要你感谢。”他声音轻轻地飘来,似一片羽毛,“只是,我原本没想告诉你。”
这话是什么意思?温香就大大方方、迫不及待地告诉她,好让她赶紧滚,他难道不是也……
商挽琴原本想问,但止不住的睡意传来。仅仅是多想了一会儿,她就不知不觉睡过去。
*
书桌边。
玉壶春的公务堆得满满的,各自分好了类。
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但乔逢雪并没有着急回房休息。他撑着脸,侧头望向卧床的方向。
蜡烛在一旁“噼啪”跳响。因为没人剪灯花,那光愈发地黯淡不稳,投在他身上,令他也像忽闪忽闪的什么影子。
他看了很久,最后微微皱起眉头。
“有些奇怪。是因为她总是这样异想天开,还是……”
过了会儿,他又看向另一个方向。那里并没有窗户;但从这个方向直直往前,隔着墙壁再隔着院子,再隔着金陵城纵横的街道,就是温家的宅子。
温香是官家小姐,白日在玉壶春做事,日落前便要赶回家里。
他瞧着那个方向,目光因为聚焦而愈发明亮,好似能看穿那面空荡荡的墙壁,直看见他要看的对象。
他忽然笑了笑,给自己倒一杯水。早已凉透的清水,缓缓滋润缺乏血色的嘴唇。
“多管闲事……真有些烦人了。”
*
毕竟中了毒,接下来的几天里,商挽琴都在昏昏沉沉的睡梦中度过,苦药灌了一碗又一碗。
总是乔逢雪给她端药。
她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但提出来后,他说:“我身边只有两个武夫替我做事,让他们来照顾表妹,总是不大合适。”
的确,她又没有婢女。整个玉壶春里,只有温香一个人带着婢女。而以她们的关系,显然不可能借人照顾她。
看他做得自然,商挽琴也放松下来。不就是帮忙熬熬药、端端水,问一问想吃什么,管一管她只能喝粥、不能吃辣么,一个好兄长确实会这么做。
她住在他的院子里,霸占了他一半的书房。常常深夜醒来,她看见烛火还亮,而他仍伏案处理事务。
她问过:“我住在这里,很影响表兄做事吧?书房又是机密的地方。不然,我还是搬出去……”
他放下笔,有些诧异地看来:“看来遭此一劫,表妹竟还懂事不少。”
商挽琴本就打算慢慢转变形象,闻言精神一振,打蛇随棍上:“是啊是啊,鬼门关前走一遭,我也该懂事了。今后,我还会更懂事。”
“果真如此?那我拭目以待。”
他微微一笑,又投入到面前的公文之中。玉壶春是江南一带的统治者,要管的事情非常多,不光是各地作乱的恶鬼,还包括农业耕作、商业往来、治安忧患……
商挽琴有点佩服,叮嘱说:“表兄也要好好休息。”
然后架不住困意,继续睡了。快睡着的时候才想起来:咦,不是说要搬出去吗,怎么没下文了?
就这么一天天地住下了。
第五天的时候,商玉莲来看她。
跨进门的第一句话是:
“江雪寒被扒了内务楼楼主的职务,这事是你撺掇的?”
商挽琴刚醒不久,还在赖床,正拥着被子、坐床上看话本,闻言愕然:“什么,江雪寒被去职了?”
商玉莲裹着一身细雪的气息,拧着细眉,神色不大好:“果真不是你?”
商挽琴只问:“他为什么被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