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腿呢?”她感觉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恐惧压得她喘不上气。
她从火场里拖出来的大奎,身体只剩了半截子,两条腿已不知去向。
“老子是…活不过今天了。”大奎奄奄一息之际,竟洒脱地笑出声来,牙上满是乌黑的泥土和粘腻的血浆:“稀里糊涂活了十来年…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他费力地将脖子转向映淳:“你这丫头是个有志气的,可给老子好好儿地活着——”他像是忍耐到了极点,牙关中泻出极度痛苦地一声**,紧绷的身体软了下去,用极虚弱地声音最后呓语了一句:“活着,活着…萧大元帅…”
今日一役,双方军队都遭了重创,叛军终于抵挡不住龙狼两营的猛烈攻击,狼狈地退回了城中。
收兵了。
映淳牵着小马,两眼失神,木偶人一样跟在连队后面,走过横尸遍野的战场。
空气中遍布着腥臭的血腥气,脚下一个不注意,就会踩到谁的残肢。映淳嘴里反上一口酸水,又强压着恶心咽回肚里。
映淳看到边上掉了一顶头盔,她俯下身子把它捡起来,头盔对一个战士来说,可是极重要的护具。
那头盔里赫然有一只带血的耳朵,那是被大刀生生削下来的,皮肉还连着一缕鬓边发。
这头盔的主人,大概永远也不再需要它了。
这只耳朵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抽搐,映淳扑倒在地上吐的昏天黑地。
但她不想在战场上再停留半刻了,强扯着小马的缰绳站起来跟上行伍,实在忍不住了就站住再吐一阵。
胃里的食物都吐空了,接着就是吐水。
她心里还记着千万不能脱水,哆嗦着把腰间的小水壶取下来小口小口地喝。
水喝了又吐,水壶里的水喝干了,肚子里也吐干了。
最后是胆汁,黄色的一团黏液,极苦的一口,苦的她又干呕了好几下,但吐到底是止住了。
申毅将军远远地看到双眼失神的小姑娘像吓丢了魂儿似的直着腿走进大营,心里松了口气,走回主营内,在军报底部加了一行小字。
“八百里加急军报——!”信使的声音才刚传进殿内,萧承煦就像遭了雷击一样,双腿定在了原地。
“快呈上来!”萧承轩急吼吼地接过信筒交给萧承煦。
萧承煦的手少有地发了抖。
怎么会这样快就打过第一场仗了?军队开拔才几天,难不成被叛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没法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哥,一定没事的!”萧承轩劝慰着面色苍白的萧承煦:“映淳那丫头最机灵了,身手也好…”
“师父让新兵营上了战场?!”萧承煦只觉得五雷轰顶,浑身都打起了寒战:“战死一五六人…”
这一百五十六个人里,会不会有他的宝贝女儿?
“承轩…”萧承煦强压着心里泛上来的恐惧大吼:“快差人去要新兵营死难名单!快,快!”
萧承轩见萧承煦的情绪已濒临崩溃,自己也一下子慌了,拿过萧承煦丢在案上的军报仔细看了一遍,赶忙对萧承煦说:“哥,你看这下面还有一行字呢!”
萧承煦扑过来抢过军报,那行字分明是申毅将军的笔迹。
映淳郡主一切安好,燕王殿下勿念。
萧承煦长出一口气跌坐在罗汉榻上。
“祖宗显灵,祖宗显灵…”他如释重负地低声呢喃。
萧承轩都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
“哥!你不是一向不信那些鬼怪乱神的嘛,怎么现在还搞起求神拜佛这一套…”
“拜佛?”没想到这句话给了萧承煦灵感,站起身一把扯过承轩:“走走走,陪我去慈恩寺烧三炷高香去。”
“哥!你这…”萧承轩被他搞得哭笑不得:“你至于吗?”
“臭小子懂什么?”萧承煦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