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陆老并不认为有什么可犹豫的,哪怕是在事后冷静下来,他也没有什么后悔惋惜之情。
因为此时的他,终于体会到了田小虎进入手术室前,让管家去联系雪人王刺杀林枫时的那种心境。
人之将死,哪里还有惧怕和顾虑?
没了。
人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做起事情来,自然也就无所顾忌,肆无忌惮。
反正什么后果他都不需要害怕了。
当初的田小虎是如此,而今的陆老,也是如此。
他之前不想承认,并不是因为他断定田小虎没有证据指认他,仅仅只是他不想和田小虎谈这些。
既然田小虎执意要谈,那陆老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直接坦然承认,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自己就是幕后那个影影绰绰的黑手。
在永远失去千星草,性命只剩下没几个月的时候,陆老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求证这些,好一脸得意嘲笑,原来道貌岸然的我,和你也是同路人,是吧?”
听着陆老冷声发问,田小虎痛苦的闭上双眼,轻轻摇头道:“不,不是这样的,陆伯伯,我丝毫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只
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些事,你不让我来帮你干?”
话毕,不等陆老开口,田小虎便双手掩面,痛哭流涕道:“也许在陆伯伯你看来,这没区别,可是陆伯伯,这是有区别的,有很大很大的区别。”
泪流满面的田小虎,不像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哭的像是一个孩子一样,仰头痛哭道:“陆伯伯,你要记住,你和我们,不一样。”
面对田小虎的如此动情哭诉,陆老没有丝毫动容。
但是田小虎最后这句话,却让陆老忍不住微微仰头,眺望向京城这明媚的湛蓝天空,低声喃喃道:“没有什么不一样。”
“……”
“生老病死,荣华富贵,权钱色欲。”
陆老没有再绷着,而是止不住怅然的轻轻摇头,在田小虎的愕然注视下,一脸惋惜道:“谁能逃脱?谁也超脱不了,你不行,我也不行。”
“那,陆伯伯你追求的是什么?”
田小虎失神追问道。
生活朴素的陆伯伯,追求的是什么?
他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
对此,不提还好,一提这茬,陆老心头便涌上一抹浓浓恨意,以至于让他面颊都隐隐扭曲,带着噬人般的恨意,咬牙呢喃道:“就
差一点,就差那最后一点点,到头来,全让林枫这家伙给我毁了。”
说罢,陆老恨意难消的闭上双眼。
他这番模样,对于田小虎无异于云山梦绕。
他既不知道蓉城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也不会知道陆老的惋惜与痛恨是什么。
但是,田小虎却也有自己的惋惜。
“陆伯伯,你知道,你和我,和我一样的京城许许多多其他人,区别是什么吗?”
良久,终于按耐住心头失控恨意的陆老,眼帘徐徐睁开,淡漠的看向田小虎问道:“是什么?”
“我们都是享国者。”
田小虎神情落寞的声音低沉道:“我们按照社会上现在所流行的说法就是富二代,富三代,我们只是一群投了好胎的国家蛀虫,我们对这个国家毫无贡献,却在挖空心思,在挖墙脚,在疯狂敛财,在享受父辈们带来的红利。”
忽然间,田小虎猛地抬头,直勾勾的盯着陆老道:“我们是蛀虫,我们自己心中有数,别人也很清楚,我们也很清楚别人清楚这一点。”
听到这绕口令一样的话,陆老背在身后的手,却在这一刻止不住的轻轻颤抖起来。
他微微抿住自己的嘴唇,尽力的想要让自己呼吸
更加平稳一下,但却不知怎么着,他的呼吸反而越发急促起来。
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