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鼓足了勇气的韩潇言,小心翼翼的来到院子中,靠近餐桌,她终于确定,那个突然袭击自己和母亲,并将两人捆绑起来的陈振已经死了。
在他的脚下,一滩刺目黑血上方,陈振那紧闭的嘴角,正有一滴一滴的黑血滴落。
“他,他,他……”
饶是以韩潇言在赌场内三年经历。
眼前的场面,仍然让她感觉毛骨悚然,心头发憷。
扭过头,却见林枫也不知道是否喝酒过多的缘故,苍白脸颊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润,头也不抬的拍了拍一旁的桌角道:“坐!”
“哦,哦!”
眼看此情此景。
韩潇言下意识点了点头后,走出几步,抓起一个小板凳,稍稍距离陈振尸体远一些,在更靠近林枫的位置坐下来。
可是,她没有筷子,她没有酒盅,让她坐下来作何?
几分钟后。
终于,林枫似乎想起了一旁的韩潇言,笑着道:“你知道我们怎么认识的吗?”
韩潇言轻轻摇头。
林枫也没期望她回答,而是一边倒酒,一边满怀感慨的笑道:“那一年,我二十,他二十五,好不容易混到提干了,可算混出头了,结果被派来给我当卫兵,那个郁闷,
整天黑着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那是两人的相识之初。
林枫在军中有很多徒弟。
不过绝大多数却都和魏千川一样,在拜入林枫门下之前,就已经很厉害了,很多甚至当时都已经是中高级军衔。
师徒情分肯定是有的。
只不过,和陈振不一样。
林枫有很多徒弟都是人王,可是人王是教不出来的。
就好像这唯一一个林枫自己收的徒弟陈振,他就始终没有让他跨入人王。
不是林枫不愿意,而是真的教出来。
至于其他的那一众人王徒弟,几乎各个在拜入林枫门下之前,就已经卡在人王前后,甚至有些已经跨入了人王。
绝大多数,在拜师入门前,都比现在的陈振还厉害。
与他们相比。
陈振不一样。
他就是一个普通人,天资一般,一个身体素质不错,刚刚好不容易混到提高的少尉。
但也许正是因为这种与众不同,让俩人的关系也极为不同。
“我给他表演了一拳拍碎几百斤的巨石,他非说我催眠了他,警告我不要搞这些牛鬼蛇神的江湖小把戏,部队坚决不许宣传封建迷信……”
越说,林枫越是乐不可支。
韩潇言也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浅笑,可是当下意识扭过头,看到那垂下头,嘴角一滴一滴流淌下坠着黑血的尸体时,她便笑不出来。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她知道,林枫很伤心。
那是一种极致痛彻心扉的悲鸣。
于是,他只能用这种手段,排解心头的痛苦。
去回忆那曾经在今日看起来无比荒唐可笑的滑稽与美好回忆,因为那是最甜蜜的画面,那是最能抚慰心头伤痛的方法。
可是……
酒终究有喝完之时。
菜,也终会吃完。
故事,也有结局之时。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当林枫的回忆故事,讲到三年之后的江州重逢之时,酒完了,菜也没了。
“啊,哈,啊,唉~~~”
听着林枫那晃着头,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模糊音节。
韩潇言连忙抓住了他的手。
她能感受到那种极致的痛苦。
但是……
“出,出去,我出去走走,转转。”
林枫有些吃力的缓缓扶着大腿,摇摇晃晃在韩潇言的注视下起身后,摆了摆手,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撂下一句没事后,便脚步踉跄,跌跌撞撞的走出了这间充满了无尽哀痛氛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