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牢役过来禀道:“法曹,右相派人来了。” 吉温这次却是皱了皱眉,道:“让他等着。” “吉法曹好大的威风。” 外面却已有人这般说了一句。 吉温转头看去,却见是皎奴已高举右相信物,带着薛白进来。 “这里是京兆府。” 在京兆府,吉温全然不像在右相府那般畏缩,背过双手,仰着头,傲然看着薛白,道:“你是一介白身,如何能径直到京兆府刑房来。” “给你脸了。”皎奴冷哼道。 吉温笑了笑,在心里骂了声贱婢。 他之前怕皎奴,怕的是这婢子在右相身边说他的坏话,但近来发生这些事,他知道她肯定要说坏话了,反而没那么怕了。 而且这婢子最近都是跟在薛白身边,说的话右相也未必信。 “我查到了东宫死士的所在,想要确认。”薛白道:“吉法曹可否容我与武康成聊聊?” 吉温冷笑。 这次,却是连田神功都往刑房里探了头,道:“吉法曹,右相可交代了,得尽心办事。” 吉温这才点了点头,侧了个身,淡淡道:“问吧。” 薛白道:“可否容我单独询问?” “哈?你还有何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成?” “这是我审讯的技巧,与吉法曹不同,还请配合。” 吉温看向房梁,作傲然之态,实则眼珠转动,末了挥挥手,吩咐道:“把人犯带到后班房,让他单独问话。” “喏。” 安排完这些,吉温自走过长廊,脸上浮起微微笑意,绕过这排房屋,进了一间暗室。 他无声地做了几个动作,命人关上门,自己找胡凳坐下,把耳朵贴在墙上。 等了好一会,才听到隔壁的动静,连武康成的呼吸声都清清楚楚。 因这暗室下方置有四口大瓮,墙面亦是特置的青砖,有扩音之奇效。 “我已经知道陇右老兵藏在哪了。” 薛白说话时声音压得很低,但吉温完全能听清。 武康成不答,呼吸更重。 “你与我装没用的。”薛白语速缓慢,道:“我大可直接请右相派人拿下他们。但看在你我喝过酒的份上,想救一救你,愿分你一份功劳。” 武康成依旧不答。 薛白道:“好吧……是在常乐坊,杨慎矜别宅中,对吧?” 吉温脸色一动,心中大为惊讶,接着却暗道自己果然猜中了! “你怎知道?!”武康成亦是大为惊讶的语气。 “你以为我们绝对猜不到?但好在此时无人,我依旧愿与你分润功劳,待会出去,便说是你主动招的。”薛白道:“现在我要与你确认一些细节。” 武康成没有回答。 “有多少人?” 片刻之后,薛白又道:“你不说话没用的,金吾卫已经盯紧了那个宅子。” “金吾卫有我们的人。”武康成终于开了口,低声道,“今夜老兵们便会离开,销毁盔甲武器,你们查不到的。” “几时行动?” “子时。” “还有呢?” “金吾卫右巡街使、常乐坊坊正、东市署,都有我们的人,会设法引开郭千里的人。” “……” “我得去告知右相。” 吉温听到薛白这一句,连忙起身。 他迅速出了暗室,找过衙役,吩咐道:“给我设法拦住薛白。一定不许他们离开” “喏。” “备车,不,备马,我要立即去见右相。” 吉温脚步匆匆,已跑过京兆府的长廊。 ~~ 道政坊。 拓跋茂走上阁楼,问道:“裴先生,怎么说?” 身穿青袍的中年男子正看着夕阳,道:“已经安排好了,今夜撤离。” 他今日有两次说了这句话。 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两次的意义不同。 第一次说要撤离,他是做好了让这些陇右老兵全都被拿下,供出皇甫惟明要查租庸案一事,以圣人之怒、以老兵之血,震慑世间人心。虽改变不了什么,却能让更多人寄望于太子。 但此时说撤离,却是小道士插手,与对方达成了条件,要保存实力。 不出意外的话,今夜大概是不会死人了。 ~~ 薛白也在看夕阳。 他被困在京兆府中,面露焦急,心里却无比的平静。 权争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