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的思绪起伏,情不自禁竟想到这个方面上来,又想起贾环撞翻药碗时,哪一脸无辜,慌忙掏出手帕给自己擦拭的样子,她的脸上竟不由有点发热了。
雪雁是从小跟着林黛玉的婢女,当初就是她陪着林黛玉上京进贾府的,这次自然也是她陪着林黛玉回扬州,大丫环紫鹃是贾府的人,倒是不便跟来。
“姑娘,该睡了。”雪雁掀起珠帘从外间走了进来,轻声道。
林黛玉摇了摇头道:“我还不困,老爷那里,今晚谁上夜?”
“是董姨娘。”雪雁一边回答,一边把蜡烛的烛芯挑了挑,让光线更亮一些。
雪雁挑完烛芯,又取来一件纱衣披在林黛玉身上,低声道:“刚才婢子从环三爷那儿回来,路过琏二爷的住处,撞见张姨娘身边的丫头锦儿。”
林黛玉皱眉不语,她虽然不理经济事务,但并非什么都不懂,相反,她聪明得很,只是性格使然,懒得去理罢了。父亲如今全权委托琏二哥处理身后事,阖府上下自然都想巴结他,包括几名姨娘,无非是想多分点的遗产吧,而父亲又生命垂危,她伤心都伤心不过来呢,哪里还有心情理这个。
雪雁叹了口气道:“姑娘,有些话婢子原本是不该说的,但不吐不快。琏二爷自打来了家里,老爷的病他不关心,倒是处置咱们林家的家资时积极得很,整天和刁管家外出应酬,吃喝玩乐,让人瞧着就不太靠谱,倒是环三爷对老爷真心,又是嘘寒问暖,又是把脉的,倒不知他说能治好老爷的话真不真,若是真的就好了。
倘若老爷也没了,姑娘以后该怎么办?贾老夫人对姑娘自是极好的,但贾家终究不是姑娘的家,这样没名没份地住着,何时才得终了呢?而且寄人篱下,住久了难免惹人生厌,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外人乎,依婢子看,钱银的事姑娘还是要留神些,自己多存些梯己钱,日后也能多条后路,不用处处看别人的脸色。”
林黛玉闻言不由有所触动,同时又暗暗奇怪,雪雁向来话不多,今晚何故说出这样一番有见地的话来?疑惑地问:“这些话是环儿教你讲的?”
雪雁连忙道:“没有的事,婢子只是有感而发而已,环三爷怎么可能教婢子说这些呢,那都成什么样了。”
林黛玉闻言松了口气,雪雁这番话虽然有理,但若是贾环教的,未免有挑拨离间之嫌,也太过失礼了,以后自己怕得离着他远些。
“对了,你刚才去环儿那作甚?”林黛玉问道。
“环三爷让婢子把煎药剩下的药渣子拿去给他,还要了一包没有煎过的药,而且让婢子不要声张。”雪雁本来就长得有点呆萌,此时一头雾水的样子,更是显得呆呆的。
林黛玉不由皱了皱黛眉,环儿要药渣子作甚,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一时间,林黛玉不由再次陷入了沉思。
……
夜深了,郑姨娘的房间还亮着灯,只穿着睡衣的郑姨娘侧歪在床上,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那身材也是如狼似虎的。
这时,内间的门帘掀起,一名男子蹑手蹑脚地摸了进来,赫然正是管家刁胜。
“不用左顾右盼,丫环婆子都被我打发出去了。”床上的郑姨娘睁开眼淡道。
刁胜嘿嘿一笑,上前便动起手脚来,郑姨娘打掉他的手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心思。”
刁胜皱眉道:“怎么了?”
郑姨娘悻道:“下午那碗汤药被贾环那小子打翻了,而且这小子还说有办法治好老爷,信誓旦旦的,若真被他治好了,那咱们这半年来岂不是白忙了?”
刁胜冷笑道:“吹牛罢了,多少名医都瞧不出毛病来,他贾环毛都没长齐,即便从娘胎里就学医,能有几分本事?”
郑姨娘噗的失笑道:“你咋知道人家毛都没长齐,个头也不比你低,模样儿也俊,唇红齿白的,连我都忍不住想搂住疼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