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虚静静看着跪在地上的清瘦身影,神情亦有动容,做师父的分辨得出徒弟哪句真哪句假,张道简但凡说出口的都是真,可眼里的毅然与决绝也是真。
“但是?”等待下文的师父幽魂,帮徒弟转折。
“但是被占了神仙道的人会没命,您和法阵里四魂一同升天,我就要身形俱灭,”张道简定定看向幽魂,看进那双已见过几l百年人世间却不见沧桑的眼底,“师父,我的命不能给你,有人不想再跟我阴阳两隔,我要死了,他会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哭。”
李楚歌:“……”
年轻天师弯腰磕下三个响头,每一下都用尽全力,再次抬起脸时,额头已被杂草沙砾剐蹭出的血痕。
“师父,咱们师徒情分就到这儿了,你放弃法阵,我让你走。”
张道简是认真的,罗漾毫不怀疑,如果凭虚就此放弃,即便他们几l个人紧追不放,甚至李楚歌、张献祖一行人都要找凭虚算账,张道简也会拼尽全力拦下,让师父走。
“阿简……”李楚歌忍不住出声,显而易见的不赞同。
张道简没言语,只是深深看他一眼。
李楚歌读懂了他的决心,咬牙闭嘴,终是退让。
四殿阴差在经幡后面看得直瞪眼,你当阴差时候的气势呢,你的那些能耐呢,一对上师兄全趴下了?
可惜,凭虚领情,却只能微微摇头,无奈长叹:“阿简,为师等了几l百年才等来今日。”
张道简不再跪着,起身与曾经的师父平视:“在墓室里你说希望我能在今天逃过一劫,借您吉言,我不会让法阵达成的。”
凭虚莞尔:“那就看是师父的道法技高一筹,还是你青出于蓝了。”
师父不再是师父,徒弟也不再是徒弟。
区别只在于罗漾从张道简眼中看见了残留的痛苦,而凭虚眼里只剩对法阵即将成功的激动与渴望。
或许他曾对张道简有那么一点师徒情,但在成仙的诱惑面前,不值一提。
对峙一触即发,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尖叫:“阿简,你在那里做什么——”
女人闯入得突然,一路狂奔而至,让坟场的剑拔弩张骤然中断,连凭虚和张献祖一行人都被吼得一愣。
“姑姑?”张道简愕然。
还没等他问张秋萍为何来
此,
女人已经不由分说将他扯住:“跟姑姑离开这里,
这里有危险!”
见张道简还杵在那里不配合,张秋萍急出了哭腔:“快跟姑姑走啊,你……”
“秋萍!”回过神的张献祖厉声呵斥,“谁让你来的,马上给我回去。”
张秋萍紧抓侄子不松手,双眼含怒射向张献祖,这个她本该尊敬的宗族长辈:“你没告诉我还要用阿简填五道极凶破阴阵!你怎么能这样,阿简已经为张家做得够多了——”
说到最后,张秋萍痛苦得近乎声嘶力竭。
张献祖被气得不轻,口不择言指使张发那几l个青年:“你们赶紧把这个疯女人弄走!”
罗漾不意外张秋萍的激烈反应,她仍以为这是五道极凶破阴阵,她恐怕也早知道自己侄子有仙缘,于是一看这场面就知道凭虚和张献祖要做什么,向来把张道简当亲儿子养的女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但……
张秋萍为什么会知道五道极凶破阴阵?知道这个秘密不是应该只有张家宗族耆老吗?就连张大德、张发他们,也是因为张献祖实在需要帮手用,才不得已透露些许实情。
还有张秋萍说的“阿简已经为张家做得够多了”又是什么意思?张道简才回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