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桥摆摊撂地了。
驱车赶到东四牌楼左近,就见两侧车轿都连上营了,一时也找不见空处。
于是焦顺便领着香菱几个下了车,让车夫独自寻找车位——那车上专有个近丈高的竿子,等停好马车后,挑起一盏印有独特‘焦’字的气死风灯,大老远就能看个真切,所以倒不用担心失散。
倪二、栓柱各引了宫灯在前,焦顺带着三个美婢在后,又有六七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环绕左右,比之那纨绔恶少也只差了言谈举止。
过了牌楼,首先映入眼帘的除了摩肩擦踵的游人,就是一溜儿排开二十几个字谜摊子,奖品多是灯笼、风车等物。
焦顺腆着脸逛了一圈,字都没能认全,就更别说是猜出谜底了。
好在香菱还算长脸,期间颇有斩获。
焦顺凑趣买了十几盏河灯,又沿街买了些零嘴,拎着吃着笑闹着,这才引着众人寻至杂耍卖艺的所在。
什么舞叉爬竿耍大刀的,拉弓喷火抖空竹的,焦顺都是走马观花,仗着倪二等人开路,自是如入无人之境。
直到瞧见个一对儿卖艺的父女——主要是瞧见那姑娘——焦顺这才驻足细瞧,没几眼就撒了百十大子儿出去。
恰在这时,斜对面又挤进几个人来,为首的锦衣青年焦顺并不认得,但他旁边那‘小鸟依人’的公子哥儿,焦顺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却不是贾宝玉还能是哪个?
瞧他那‘雌伏’之态,旁边那锦衣公子多半就是北静王了——打从去年春天出殡时撞上,宝玉就时常被北静王请去做客。
如今瞧着,这倒有半个主人的架势!
焦顺不由得暗道一声晦气,有心要避开对方,偏那卖艺的老汉见赏下这许多铜板,忙提着铜锣过来千恩万谢。
这一来自是避无可避。
眼见贾宝玉抬眼望来,焦顺也忙隔空拱手示意。
贾宝玉略一犹豫,对北静王耳语了几句,便领着两个小厮快步走了过来,笑着拱手道:“焦大哥倒是好兴致呢。”
“比不得宝兄弟有贵人为伴。”
焦顺哈哈一笑,下巴往对面挑了挑,询问:“那应该就是北静王爷吧?可要我前去拜见一二?”
“不了、不了!”
宝玉忙摆手道:“王爷本就是白龙鱼服,焦大哥若上前拜见,倒搅了王爷的兴致。”
“那就有劳宝兄弟替我问候一声了。”
其实焦顺压根也没想和这北静王照面,毕竟对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显是没将自己这七品小吏放在心上,他又何苦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随口敷衍了事,又同宝玉说了些闲话。
本拟就此别过,谁知贾宝玉死性不改,又盯着五儿好奇道:“这穿绯衣的是谁?好标志的一姑娘,我竟从未见过!”
呸~
这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的货!
焦顺心下暗骂一声,却忘了自己方才驻足于此,又是为的什么。
搞完双标,他笑着介绍道:“这是在我母亲跟前伺候的柳五儿,因母亲开恩了准了她的假,所以也跟着出来逛逛。”
“五儿、五儿……”
宝玉蹙眉念了几声,摇头道:“实在是白白糟践了这品貌,焦大哥何不另取一个名字?”
说是让焦顺取名,实则他一脸的跃跃欲试。
焦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早听说他爱给别人改名字,不想竟改到自己家里来了。
他提醒道:“这是家母身边的人,却怕不好胡乱改名。”
宝玉这才知道唐突了,满脸遗憾的连声抱歉。
等宝玉回到北静王跟前儿,指着这边说些什么时,焦顺再次遥遥施了一礼,然后便带着人主动退出了圈外。
虽经这一场插曲,众人仍是兴致不减。
香菱和五儿在路边买了糖画、面人等物,焦顺也挑了一套极清脆的风铃,打算找机会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