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准备了些言语,要当面顶撞贬损焦顺一番,可焦顺吩咐完之后,就摆出了主人的架势,邀请侯云去了堂屋大厅。
于是他只得把满肚子话又憋了回去,召集所内一应官吏,齐往厅内拜见上官。
百工所内有正经官职的,除了焦顺这个七品所正之外,还有八品所副赵彦九品所丞刘长有以及不入流吏目徐大宝吴天赐赵九斤。
那堂屋客厅虽然面积不大,一应格局却仿照衙门大堂所设。
等赵彦领着人回到厅内时,焦顺早当仁不让的坐到了公案后面,反是侯云这个上官在一旁陪坐。
一行五人上前见礼,自所丞刘长有以下,都是恭恭敬敬的九十度深躬,又把双手托举过头顶。
唯独那赵彦依旧挺着脊梁,只略略拱了拱手。
呵呵~
焦顺心下暗自冷笑,这货莫非是想学海笔架不成?
说来这赵彦也确实和海瑞一样是举人出身,只因屡试不第又年过四十,这才走同窗的门路,在工部补了个八品缺。
原本受进士管着,倒也还不觉得如何,可现下一个奴籍出身的幸进小儿,竟也爬到了他头上!
这却让自认怀才不遇的赵彦,如何能够接受的了?
再加上某些人的暗示,他也便豁出去了,要与焦顺正面硬刚一场!
却说焦顺心下冷笑,面上倒也未显出什么来,先让他们挨个报出官职名姓,以及在所内负责的差事。
然后话锋一转,问道:“先前赵所副说,因咱们所里公务繁忙,所以无暇迎候本官上任,却不知所内都有哪些公务要忙,你们且都禀来听听。”
“这……”
所丞刘长有年过半百,满脸褶子两手粗茧,乃是工部‘常见’的九品匠官,听焦顺似有追责的意思,脸上愁苦就又添了几分。
他搓着手讪笑着先看看赵彦,再看看公案后的焦顺,虽嘴里没有半句言语,却明确表示出了责任的归属。
那赵彦听了这话,心中却是暗自得意,他也是经过见过的主儿,即便要正面硬刚,又怎会不准备后手?
而他所准备的后手,正是之前刻意积存下的公务!
杂工所占了个‘杂’字,本就是千头万绪杂乱无章,即便他这干了两年的所副,一时忙起来也难免有所纰漏,又何况是这新来的幸进小儿?
再加上自己从中作梗,怕用不了多少时日,这幸进小儿就只能悻悻而归了!
想到这里,他又一拱手,倨傲道:“焦所正不提,本官也正要命他们转呈——刘长有,还不快将你们手上积存的公务公文,统统给焦所正取来!”
他既不称焦顺为大人,又大刺刺的自称本官,显是没把焦顺当自己的上级看待。
“这……”
刘长有看看赵彦,再看看焦顺,见一个连声催促,一个也没出面阻拦的意思,这才带着三个吏目,各自回屋搬来了足足几大箱的公文。
焦顺示意他们把那些箱子,放在公案两侧,又随手捡了一本胡乱翻了翻,然后问道:“就只这些了么?”
这小儿好大的口气!
赵彦暗骂一声,口中却道:“需要所正拿主意的,约略就是这些了——等闲琐事几个吏目就足以处置,也烦不到焦所正头上。”
“嗯。”
焦顺点点头,又问:“以赵所副之见,本官处置这些公务需用多少时日?”
多少时日?
果然是幸进的无知小儿!
这其中有些疑难痼疾,怕是三年五载都未必能理清。
亏他倒敢定下时日!
赵彦心下这般想着,口中却道:“按照以往惯例推论,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应该就足够了——当然,焦所正刚刚上任,用上两三个月也是常……”
“半月太久。”
焦顺打断了他的话,一脸不耐的道:“有十天时间,料来也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