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他对待自己爱好的东西,倒是能持之以恒,譬如说调配胭脂、香料什么的,但对待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可就一点耐性都没有了。 所以袭人才希望能在他暴露本性之前,先行与宝钗破镜重圆,可谁成想…… 见她如此,麝月忙宽慰道:“你先别急,二爷最起码没再想那些道理禅机什么的——反正奶奶已经过了门,整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早晚总能和好的。” “希望如此吧。” 袭人叹息一声,又悄声叮咛道:“说起这道理禅机来,以后可千万不敢再让四姑娘和二爷独处了。” 麝月却是无奈摇头:“你说的简单,人家是主子,咱们是奴婢,还能拦得住人家兄妹两个说话?” “事在人为,咱们多少总要试一试的。”袭人说着,又忍不住叹道:“原本还指望二奶奶过了门,就能管住二爷了,谁成想……唉~” 麝月这回没再打岔,自顾自斟了热茶,捧着充当暖手宝,在罗汉床上歇息一会儿,忽又想起了什么,忙问:“对了,你说二爷那剃刀究竟是哪儿来的?平时收拾屋子的时候从没见过。” “二爷说是以前逛街的时候顺手买的。” 虽然是这么回答的,但袭人自己其实也不信这套说辞,毕竟宝玉一贯懒散的很,对身边人也从不提防,若真是以前买的,没道理自己和麝月从未见过。 但她眼下并不想深究这事儿,一来没有确切的证据;二来倘若闹起来,宝玉又因此恼了,或许还会起到反作用。 唉~ 也只能尽量避免让四姑娘与他独处了。 与此同时。 里间卧室内,宝玉翻箱倒柜又寻出一把小剪子,坐在梳妆台前对着自己的头顶来回比划。 在这些正事儿上,他素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况且去荣禧堂之前就已经有些泄气了,如今吃了贾政一番痛骂不说,连袭人也来指摘自己的不是,他便想一赌气干脆把头发彻底剪掉。 可一来当初被剃刀割破头皮时的剧痛,还让他记忆犹新;二来老太太如今那副样子,若是再受了刺激…… 思前想后,也不知是到底是怕疼,还是孝心发作所致,他最终放弃了剪掉头发的打算。 然后那散漫的目光,又渐渐聚焦在那些公文范本上,心中的怨念是蹭蹭的往上涨,暗道真不知是谁发明了公文这种格式,又臭又长又不说人话,估计也就是那些被利益蒙蔽了眼睛的人,才能看得下去! 其实先前宝玉也曾在自己身上找过原因,但他的反思同样是三分钟热度,现如今已经全然将问题归咎于这些公文本身了。 越想越憋气,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抄起那些公文卡察卡察的乱剪一通,瞧着那些腐朽的文字雪片似的纷纷落下,当真是说不出的畅快。 ………… 再说荣禧堂那边儿。 贾政自觉丢了颜面,也辜负了焦顺一番【可疑的】好心,遂主动将焦顺送出了府门——也正因此,探春始终没能得着机会,找他讨教缓解财政危机的办法。 到了马车前,晴雯和香菱早都已经等候在侧。 焦顺着重打量了晴雯两眼,然后大手一挥道:“上车,咱们回府。” 说完,他打头上了马车,晴雯和香菱也忙紧随其后。 上车后香菱就瞬间活泼起来,叽叽喳喳的问起这几日府里的变化,从怀胎六月的史湘云到已经牙牙学语的小知夏全都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