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王熙凤一句话戳中了软肋,但正因如此,焦顺反倒坚定了信念——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她的教唆怂恿。 于是他略略与王熙凤拉开了些距离,摇头道:“二奶奶说笑了,我为人虽然风流了些,但一贯也都是你情我愿……” “我又没有让你用强!” 王熙凤抢白道:“你只要把平日里哄云丫头的劲儿使出来,湖弄个黄毛丫头有什么难的?” “哈!” 焦顺哂笑一声,反问:“嫂子是小觑了薛姑娘,还是想拿我当傻子哄骗?便湘云妹妹,也绝不是冲着那些小恩小惠来的!” “你软磨硬泡,再加上我们从旁帮忙,总有法子的!” 王熙凤显得十分焦躁,她本就在发烧,又在这野地里吹了好一阵子风,如今两边太阳穴突突直跳,脑袋里像是灌了浆湖似的,三分耐性连一分都没剩下,故此银牙一咬便口出威胁:“我不管,反正我要是不痛快了,你们谁都别想安生!” 这却是连李纨等人也都一并挂落上了。 然而焦顺却是毫不示弱的冷笑:“那就都别安生!明儿一早你就去把事情抖出来,到时候我只咬死了不认,再让你婆婆和大奶奶反诬你是丢了差事,一时气迷心窍胡编乱造——有当初中邪的事情打底,再加上二太太本就有心要冷落你,你猜别人会相信谁?!” “你?!” 王熙凤抬手指着焦顺的鼻子,直气的浑身发颤,虽然她早在锅炉房里就曾见识过焦顺‘强硬’,但几次三番撒泼使性子下来,倒就渐渐澹忘了当日的情景。 如今见这厮突然强硬起来,她才勐然想起这厮原是个胆大包天的主儿——虽然一多半是色胆。 她咬牙瞪着焦顺,想要说些反唇相讥的言语,可细一思量焦顺所言,却又不得不承认,如果眼下双方闹翻的话,自己很可能压根奈何不得这贼汉子,甚至反而会被他和他那些女人联手镇压——这还是在王熙凤不知道王夫人也在其中的情况下,否则就可以直接把‘可能’二字去掉了。 于是王熙凤越发愤恨了,头脑一热,便垫步冲上去要挠焦顺的脸,结果却被早有预料的焦顺一把掐住手腕,然而侧身往她背后狠狠一别。 王熙凤登时痛呼出声,却兀自不肯服软,又倔驴尥蹶子似的勾起腿来,踹向焦顺的迎面骨。 焦顺既然除了手,自然不会惯着她,同时抬腿在她承重的膝窝上,不轻不重的踹了一脚,单腿站立的王熙凤立刻立足不稳向前扑跌,然后又被反剪着的双手扯了回来,一时从手腕疼到了肩膀,从膝盖酥到了腿根儿,暂时再无反抗之力。 “你、你给我撒开!” 于是她只能重又发动起了身上最硬的地方:“要不我可喊了!来人啊、快……” 见这婆娘不管不顾起来,焦顺急忙将她往外一推。 王熙凤得托自由,踉跄着往前两步,这才站稳了脚跟,回身咬牙切齿怒视焦顺,不过吃了亏,暂时是不敢在物理层面挑衅焦顺了。 只揉着腕子恨声道:“死鬼!姑奶奶把什么都给你了,亏你也下的去手!” “彼此彼此。” 焦顺好整以暇的道:“我给出去的何止亿万,亏嫂子也舍得拖我去趟这浑水。” 王熙凤明显理解错了,以为这说的是自己从他手上苛敛的财货,态度便因此略略缓和了些——倒不是觉得自己理亏,而是想到自己有大半身家都指着他作保呢,若真是彻底撕破了脸,他咬死了不肯认账岂不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