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进屋见状,就不禁想起了‘侍儿扶起娇无力’的词句,不过拿杨妃比黛玉肯定是不合适的,那是宝姐姐的专属。
“三妹妹今儿怎么有空过来找我?”
黛玉见她没主动开口,便好奇道:“莫不是又要起诗社了?”
诗社的事儿就属史湘云和贾探春最积极,平素也都是她们负责张罗,故此黛玉才有此问。
“月中肯定是要起社的。”
探春定了定神,一时却不知该从何问起,最后只得拐弯抹角的问:“我听说姐姐上午又去了焦家?不知邢姐姐近来如何……”
“已经生了!”
黛玉笑道:“是个女儿,鼻子眉眼都随母亲,二嫂子见了都说要帮着保媒呢。”
“生了?!”
探春愣了一下,忙顺势引出了焦顺:“那焦大哥岂不正好错过?唉,若晚走一日就好了。”
“焦大哥因一桩官司没能南下,当时就守在门外,还特地跟稳婆交代,说是若有什么不顺遂就先保大的。”
林黛玉对此记忆犹新,说起来还忍不住赞叹唏嘘。
探春听在耳中却莫名有些泛酸,她不敢探究自己这情绪的由来,忙继续追问:“是什么官司,要不要紧?”
“应该是无碍的。”
林黛玉努力回想当时听到的只言片语:“好像是因为礼部的人意图设计攀诬焦大哥,却被人给揭发出来了,他是作为苦主滞留京城的。”
贾探春听了这话,心下登时松了口气,自言自语的呢喃道:“果然不遭人嫉是庸才,只是他因此滞留京城,也不知是喜是忧……”
“妹妹说什么呢?”
林黛玉没能听清楚,却大致瞧出探春是在关心焦顺,不由诧异道:“先前我还当三妹妹对焦大哥有什么看法,却不想竟对他的事情如此关切。”
“那有,我、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探春慌不迭的否定着,心下却骤然间乱成了一团麻,且冷不丁的,那兼祧的说辞竟又浮现在脑海当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
稍早些时候。
被贾蓉无情抛下的许氏,正魂不守舍枯坐在家,忽然得了内宅丫鬟传话,说是尤氏让她过去布菜,顺便也商量一下往后的家务分工。
这青天白日的,许氏也没多想就跟着那丫鬟往内宅去了。
只是等到了后院,她走着走着就觉察出不对来,尤氏过完满月之后一直没有回后宅正院,基本算是和贾珍两地分居了。
而那丫鬟却笔直的把她往正院里领!
许氏下意识止住了脚步,那丫鬟见状连声催促:“奶奶怎么不走了?这眼见就要午正了,可别耽搁了布菜的时辰。”
“太太不是在偏院吗?”
许氏将十根莹白如玉的指头,在袖子里纠缠的麻花彷佛,口中期期艾艾的问:“到底是太太找我,还是、还是……”
“奶奶去了不就知道了?”
那丫鬟明显有些不耐烦,全无尊卑的呵斥道:“太太的吩咐要听,难道老爷说的您就敢不听了?”
见许氏低着头依旧不为所动,她甚至准备上手拉扯。
“奶奶、奶奶!”
这时许氏的贴身大丫鬟从后面赶上,气喘吁吁的指着偏院道:“太太刚才又差人请、请您过去呢,这回来的是银蝶姑娘!”
说着,狠狠瞪了那假传圣旨的丫鬟一眼。
许氏闻言如蒙大赦,忙小声细气的道:“我先去见了太太,然后再、再……”
究竟再要如何,却怎么说不出口。
那丫鬟不知真假,却也清楚如今尤氏的地位不比从前——她以为这是因为尤氏生了儿子——故此也没敢再上前拉扯,只是嘴里冷笑道:“奶奶自己心里有数就成,这过了初一还有十五呢,太太难道还能一直护着你不成?先前那位奶奶也拿乔过,后来还不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