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条幻庵劝说道。
“殿下,武田晴信死守萨埵峠不出,我军在骏河国一时难以突破。”
北条氏康哼了一声。
“我派人围困大宫城,武田军回家的路已经断了。
武田晴信能坐得住,她麾下那些甲斐众坐得住吗?”
北条幻庵叹了口气。
“以武田晴信的威望,只要大宫城不失,足以压制甲斐众到秋冬。可我家,能陪她熬到那时候吗?”
北条氏康沉默不语,虽然北条幻庵的话她不喜欢听,但说的都是事实。
武田晴信孤注一掷,策反骏河众,直下骏府城。她敢这么冒险,就是看透了北条家后方不稳,无暇与她反复在骏河国纠缠。
西面的骏河国,早已不是北条家关注的重点。即便考虑防御纵深,还有狩野川,箱根峠为防线,保证心腹之地不会受到威胁。
北条家真正的麻烦都在东面的关东平原,越后的上杉,下野的宇都宫,常陆的佐竹,安房的里见,一个个都是虎视眈眈。
武田晴信就是认准了北条氏康拖不起,这才摆出一副死守不出的模样。北条氏康咽不下这口气,但形势却对北条家越来越不利。
北条幻庵又劝道。
“开春以来,上杉景信不断与上野武藏诸武家通信交涉。我家因为骏河国之事,又放松了对这些武家的压制。
如今上野武藏两国人心不稳,上杉辉虎一旦南下,只怕形势立变。如果外围的佐竹里见等大名借势发动,家业危矣!
今年关东平原大旱歉收,家中粮草军需支撑不起两面作战。还请家督三思而行,切勿意气用事。”
说完,她深深鞠躬不起。
北条氏康望着伏地不起的叔母,扫了眼沉寂的评议众,心中叹息。
北条幻庵的语气很重,换个人来说,北条氏康非翻脸不可。她在位多年,威望极高,岂能容忍别人对自己这般指手画脚。
但北条幻庵不一样,这位叔母一向顾全大局。这次出来说得难听,全是因为形势所迫,不得不行忠言逆耳之事。
北条家在关东耕耘三代,能够发展壮大,就是凭着亲族近臣上下团结一心,众志成城。
足利义氏与北条幻庵是北条家一门众之首。
足利义氏以关东将军之尊,娶了北条家的儿子被尊为一门众首领。而北条幻庵却是德高望重,本就是北条诸亲之长。
她出来劝说,说明北条家内部对北条氏康陷入骏河国泥潭之事,已经非常不满。
今川家不行了,自从寿桂僧死后,今川氏真根本控制不住局面。骏河众是一批批的阵前倒戈,骏府城没打一仗就丢了。
北条家何必为了这种废物坚持盟约,浪费资源,真是得不偿失。
北条氏康坚持进入骏河国与武田家作战,不是因儿子狼狈逃命的愤怒,更不是为今川氏真这个废物考虑,她想得更多。
一方面因为战乱,东海道商路几乎断绝,让北条家丧失了从东海道交易中,源源不断得来的战略资源。
另一方面,武田晴信的野心绝不只是骏河一国。骏河国才十五万石高,怎么可能满足武田晴信的胃口呢。
北条氏康不能不做些什么,她必须让武田晴信知道,北条家不好惹,做事不要得寸进尺。
原以为有自己出兵相助,今川家再不济也能在远江国重整旗鼓,夹击武田家,恢复东海道秩序。
没想到,三河国的松平家动作这么快,瞬间拿下了大部分远江国,把今川氏真堵在了东远江的挂川城。
骏河众投了武田家,远江众投了松平家。今川氏真这个傻瓜事先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这下,不单单今川氏真惶恐,北条氏康也是进退两难。
打,今川家烂成这样,是真没救了。不打,武田家轻易拿下骏河国,只会胃口更大,对北条家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