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已经隐晦被提及。
而最有可能担当继承人的,是与织田信长血缘最近的两人,小妹织田信包,侄女织田信澄。
织田信长不会让北畠具教轻易过关,她一旦降伏,必然要被迫隐退,不再担当北畠家督。
织田信包如果入继北畠家,就可以北畠信包的身份继任北畠家督,名正言顺得管理南伊势之地。
同时,北畠信包也顺理成章失去了织田家的继承权,不再是织田家臣团的备选。
而织田信澄,她是织田信长二妹织田信行的孩子。
织田信行当年和织田信长争夺家督之位,可是被织田信长亲手宰了,织田信长怎么会允许她的女儿成为织田家的继承人?
所以,织田信澄大概率也会被送出去,入继其他武家,失去对织田家的继承权。
羽柴秀吉不禁思索。
织田信长青春正茂,织田家业继承问题,暂时还压得住。但随着岁月流逝,这个问题终究是要摆上台面的。
那么,织田信长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她把继承人的位置暂时空悬不提,是准备留给谁?
又或者说,她想要和谁生孩子,来当这个织田家的继承人?
羽柴秀吉脑海中,浮现出斯波义银的绝世容颜,双手无意识的握紧,捏成了拳头。
———
近江国,三井寺。
三井寺位于琵琶湖西岸,背靠比叡山,临近京都,自古便是佛教势力在近江国与山城国之间的重要据点。
足利义辉兴建的坂本城,是卡守近江国琵琶湖进出山城国的重镇,其实距离三井寺并不远。
京都的佛教寺院,自古便是岛国统治者最头疼的势力之一。奈良法师与山法师横行,与天皇,与公卿,与武家,都有过激烈冲突。
其实在佛教势力内部,诸派之间的厮杀更是凶狠。异端比异教徒更可恨,后者可以皈依,前者却是同行。
同行是冤家,都该死。
三井寺恰恰就是一座地理位置极其重要的寺院,多少年来,各家宗派围绕它的斗争,从未停歇。
三井寺也因此几度被毁,几度重建,又被称为不死鸟之寺。
比叡山以延历寺为尊,三井寺一直是延历寺的眼中钉,是各派暗搓搓推出来对抗延历寺的刺头。
前有十一世纪,延历寺数千山法师捣毁三井寺。后有十四世纪天台寺门派独立出天台宗,以三井寺为总本山,和天台宗延历寺叫板。
在天台宗这京都佛教诸派首领看来,三井寺就是反贼聚集地。
连一向宗都在三井寺有一席之地,在山科本愿寺被日莲宗捣毁之后,借着三井寺明里暗里在山城近江两国活动,联络各地一向宗。
此时,三井寺中,光净院内,有两姬正对坐在禅室喝茶。
蜷川亲长把茶水贴在唇上,轻轻沾了沾便放下来,笑道。
“好茶。”
她是蜷川亲世之女,自从伊势家被织田信长满门斩首,蜷川家这政所代便成为了幕臣集团的首领。
蜷川亲世权势大涨,她的女儿自然也混得如鱼得水,十分得意。
而蜷川亲长的对面,是一名姬武士打扮的靓丽女子。只是她的头发只到耳边,显然是刚才蓄发还俗的尼姑。
蜷川亲长望着她的短发与武家装束,问道。
“暹庆法师,你这是返家了?”
对面的姬武士摇头道。
“惭愧,修行多年却凡心又生,让你见笑了。
光净院主持暹庆已经不在,在这里的只有再踏凡尘的山冈景友。”
蜷川亲长笑笑,表示理解。
山冈家是六角家臣,六角家现在已经败落,树倒猢狲散,山冈家自然要另寻出路。
山冈景友能出家担任三井寺下院的主持,一方面是她有才,另一方面是因为三井寺在山冈家领内,寺院总要给当地领主一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