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护士,我妈又吐了,你过来看一下……”
“妈妈我疼……”
“乖啊,忍一忍就不难受了,晚上妈妈给你煮粥喝……”
“呕……咳咳咳,咳咳咳咳。”
医院的陈设跟灾前相比并没有太大变化,化疗病房里的病人穿着蓝色条纹病号服躺在床上,家属的交谈声、孩子的哭泣声、医生的叮嘱声以及护士提醒吃药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本就不大的病房莫名变得拥挤起来。
徐米露换了一身消过毒的防护服,跟着护士挨个给化疗病人打止吐针。
有的人似乎因为病痛的折磨失去了对生的希望,双眼黯淡地躺在床上发呆,浑身散发着麻木,他的家属也沉默着坐在一边,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的病人年纪还小,还没麦子高就躺在了病床上,难受的时候毫不顾及地放声大哭,父母只能无措地站在一旁着急。
也有白发苍苍的老者站在窗边,乐呵呵地跟人打招呼,但病床前一个陪护的家属也没有。
“是不是觉得不舒服?没关系,以后你就习惯了。”
护士看一眼身后的徐米露,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小声道:
“你今天的工作就是帮着打扫一下病房卫生,然后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按时提醒他们吃药,随时报告数据给医生——这边病房都是得了Ⅱ类辐射病的化疗病人,平时呢他们可能会比较敏感,你说话的时候注意一点。”
徐米露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一张靠窗的病床前,这张床的主人是个年轻女人,长久的病痛折磨在对方的脸上留下了点点痕迹,她的肤色泛着一层不正常的蜡黄,让她看上去虚弱极了。
“刘护士,我今天感觉好多了,早上到现在也没吐,我是不是快好了?”
女人笑起来,眼睛跟眉毛弯弯的,在气氛压抑的病房里,她的乐观也让人侧目。
刘护士检查了一下仪器上显示的数据,忍不住笑了笑:
“数据是挺好的,那今天先不打针了,对了,这是今天新来的义工小徐,等会儿你有事找她就行,之你老公不在,你上厕所洗澡什么的也不方便。”
徐米露看到病床前挂着的姓名牌,意识到这就是刘培强的妻子韩朵朵。
刘护士安顿几句就把徐米露留在了病房里,剩徐米露跟韩朵朵大眼瞪小眼。
“呀,这么年轻漂亮啊,真好看,年轻的女孩子就跟花儿一样,我这多少天没洗脸了,邋里邋遢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韩朵朵真的很爱笑,她用手撑着床边坐了起来,从旁边的柜子上拿了个小玩具一样的东西递给徐米露:
“小徐,这个送给你,以后我可要经常麻烦你了。”
徐米露低头一看,韩朵朵放在她手里的是个用螺母拼起来的微型星球发动机模型,虽然精致小巧,但掂上去沉甸甸的,甚至还能看到上面刻着“北京一号”的字样。
“这个啊,我平时躺在床上闲着没事干做着玩的,总呆在床上不活动也不行。”
韩朵朵微微喘了几口气,脸上漫起几分为难,不好意思道:
“小徐,能不能麻烦你扶我去一下卫生间,我爸他去接孩子了……”
这会儿还是上班时间,病房里陪护的只有零星几个男性家属,唯一的女性还在照顾孩子,徐米露一下就明白过来韩朵朵应该是不想麻烦别人。
“当然可以,我这不是还收了你一份见面礼吗?”
徐米露把那枚小玩具随手揣进兜里,在韩朵朵不解的眼神中弯下腰,一把就将对方打横抱了起来。
“!哦哟哟,抱起来了?小姑娘可以啊!”
“哦哟,这小姑娘力气这么大的了?!”
旁边病床上的病人都吃了一惊,毕竟韩朵朵虽然是个地地道道的上海姑娘,但一米七的大高个,没点力气真抱不动对方。